那枚被嫌弃的全新安抚奶嘴,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,像一个无法破解的谜题,嘲讽着他所有的自以为是。
“消毒……脏脏……”
这两个词,在谭从川的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那个世界里,有规则,有习惯,有那个女人耐心教导女儿注意卫生的琐碎日常。
而他,对这一切,一无所知。
就在他被这巨大的认知冲击震得失神时,那道固执带着命令意味的稚嫩声音,再次响起,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。
“要~安~”
关只只的小手扒着安全座椅的边缘,小小的身体努力往前倾着,那双酷似关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:我的问题,你还没解决。
这一次,谭从川没有再感到烦躁。
他看着她,看着那双清澈见底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睛,心中那股翻腾的无力感,竟然慢慢沉淀下来,变成了一种奇异近乎认命的平静。
谭从川吸了一口气,他将手中那枚崭新的奶嘴随手丢到一旁,然后抬起眼,目光透过后视镜,落在了驾驶座上特助那张紧张到快要僵硬的脸上。
他的声音很低。
“掉头。”
特助猛地一愣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谭……谭总?”
“回公司门口。”谭从川的语气不容置疑,他没有解释,只是重复了一遍命令。
回公司?回去做什么?
特助满心困惑,但在接触到谭从川那不带一丝商量余地的眼神时,他立刻将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,以最快的速度在前方路口完成了一个平稳的掉头。
迈巴赫在车流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,重新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。
车厢内,奇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那个一直闹腾不休的小家伙,在感觉到车子掉头后,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。
她不再催促,也不再哼唧,只是地坐在自己的座椅里,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,一忽儿看看窗外倒退的风景,一忽儿又转回来,偷偷地瞄一眼身边那个脸色依旧难看,但好像……终于开窍了的男人。
迈巴赫平稳地在车流中转向,车窗外的城市风景开始迅速倒退。
那份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,随着这个明确的目的地而得到了诡异的缓和。
谭从川靠在座椅上,侧着头,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上。
他像一个刚刚接触到外星生物的人类,试图从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,破译出这个全新物种的行为逻辑。
那个小小的指挥官,在她的无声指令被准确执行后,似乎很满意。
她没有再闹,也没有再提任何要求,只是安安静静地蜷在自己的宝座里,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待机模式。
然而,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,口腔的安抚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需求。
没有了“安”的慰藉,那份来自口腔深处的空虚感和不安全感,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替代品。
在谭从川的注视下,关只只抬起了自己那只胖乎乎**嫩的小手。
她端详了一下自己短短的手指,然后像是经过了某种庄重的仪式般,郑重其事地,将那根带着可爱肉涡的大拇指,塞进了自己的嘴里。
吮吸的动作熟练而又自然。小小的腮帮子随着吮吸的力度微微内陷,发出了极其细微带着湿润水声的“嘬嘬”声。
这个声音,在这片因为暂时和平而显得过分死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清晰地传进了谭从川的耳朵里。
他的目光凝固了。
脏。
这是他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。
他刚刚才破译出她关于“消毒”和“脏脏”的逻辑,现在,她就把这只刚刚还到处乱摸,甚至还拍打过安全带的小手,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,想要制止她这个不卫生的行为。然而,他的手在伸到一半时,却又猛地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能阻止吗?
如果他把她的手拿开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?
是不是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哭闹?
他是不是又要花费巨大的精力,去猜测她下一个无法理解的需求?
他不敢赌。
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,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。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,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纵容,看着她专心致志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,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东西。
在那细微的“嘬嘬”声中,谭从川忽然感到一种荒谬的挫败感。
这个小小的自我安抚的动作,比任何哭闹都更清晰地向他展示了——他,谭从川,对这个女儿,对她和关厌共同生活的这四年,真的是一无所知。
迈巴赫到了公司门口,谭从川抱着小东西。
那片空空如也的大理石台阶,像是一个无声的宣告。
谭从川抱着怀里这个暂时安静下来的小东西,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烦闷。
就在这时,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。这一次,不是电话,而是一条来自特助的加密短信。
【谭总,关屹总的车队已脱离原定路线,正高速向总部驶来,预计五分钟内到达!】
“该死。”
谭从川低咒一声,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。关屹的行动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快,还要狠。
现在带着孩子离开,无异于在高速上开着车门,只会被关屹的猎犬们追上撕碎。他无处可逃。
唯一的选择,就是进入他自己的堡垒。
“上楼。”他对着跟在身后的特助冷冷地命令道,随即转身,抱着关只只,迈开长腿,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部直达顶层办公室的专属电梯。
顶层总裁办公室,是一个用黑、白、灰三色,极简的空间。
然而,在小小入侵者面前,正在被一条条地打破。
谭从川把关只只放在了那张专门从意大利空运回来的羊毛地毯上。
他则转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一边密切关注着楼下随时可能出现的车队,一边用另一部手机飞快地处理着因为他突然离席而引发的连锁反应。
被暂时放养的关只只,在好奇地打量了这个陌生又空旷的地方一圈后,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乐子。
在谭从川那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,摆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生态玻璃鱼缸,里面养着一条通体火红的斗鱼。
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,小手扒着冰冷的桌沿,踮起脚尖,好奇地看着那个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小东西。
“鱼~”她新奇地叫了一声。
然后,她就用她那极具开拓精神的行动力,证明了所有装饰品在孩子面前,最终都会沦为玩具。
她不知怎么就拖过来一张矮凳,踩了上去,小小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够到了那个鱼缸。
她把胖乎乎的小手伸进了水里。
冰凉的水感让她觉得很新奇,她“咯咯”地笑了起来,小手在水里胡乱地搅动着,试图去抓住那条被吓得四处逃窜的小鱼。
水花四溅。
冰凉的鱼缸水,混合着底部的白色细沙,被她的小手带了出来,洒得办公桌上文件上,以及那张高级羊毛地毯上,到处都是。
一大片深色的水渍,在浅灰色的地毯上迅速晕开,丑陋得触目惊心。
谭从川听到声音回过头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血压飙升的画面。
而那个闯了弥天大祸的罪魁祸首,不仅毫无悔意,还把湿漉漉的小手凑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,然后抬起一张沾着水珠和沙粒的小脸,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献宝似的、天真无邪的笑容。
“鱼~香香~”
小说《假千金的女儿是24K纯幼崽》 第9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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